这之前，我写过一篇短文谈对脑珠算的认识与追求。这里想作点展开，盼能和从事与关心基础（义务）教育课改和脑珠算开发的进一步切磋。

有人说：搞电算机（无论软、硬件）的愈来愈聪明：用电算机的愈来愈笨蠢）。当然，所谓笨也不是全不会动脑筋。但这个评说倒不是毁谤而是不难观察到实例的！为什么会是这样？是不是脑珠算也类似呢？值得探索！

我想先举一个非常现实的事例：我的一位亲戚的女儿——涵，现在在美国读博士，对美国师生脑算能力之差，深为不解和吃惊。她在读硕士时，那位导师就连极简单的如：求制100gCaCo3，需Ca、Co3各多少？都得先列笔算式再用电算器才能算得结果。而涵却用脑不费劲就报出答案。日子一久，导师请她教脑算。导师学会了，不但高兴而感谢，并按家教计算课时付报酬。对中国的脑算教育更是钦敬。后来，涵读博士，博导要她带一些进修硕士的美国大学毕业生做课题。这些大学生竟一点脑算能力都没有，不能不影响课题进度。他们不聪明吗？不是，只是受了重电算而不屑用脑算的教育，由于用则进、废（不用）则退的规律，使他们在脑算方面成了痴呆。而实际科研工作中仍然有需要简捷及时的脑算能力，更不要说日常一些经济交往，仍然离不开当场准确快速的脑算。所谓“要心中有数”！脑算能力是终生受用的！

智能和智慧无不是脑力的用而进。其基础是脑，但有脑不等于有智能、智慧。如果从小就把爱因斯坦关在屋里，不教他一点知识，再多的神经原和树突（脑细胞的关键部分）也不可能让他变成改变世界的大科学家。甚至比幼儿园的孩子智商差得多。所谓启智应是引导和促进用脑。当然，能把脑的组织和它们各起什么作用，如何让各个部分起应起的作用研究清楚，对提高启智效率更有利。但那是一项现在也还在摸索中的脑科学专业学术，不在本文研讨之列。但如何用脑而聪明，现实也可以作比较而鉴别！

搞电算机的为什么愈搞愈聪明？因为他们要在学习前人是如何搞出电算机的基础上做改进、谋发展，促使他们用脑做更宽泛更深入的思维活动，也就愈搞愈聪明。只是用电算机的，并不天生的笨，但他们局限在电算机的现成框架内操作，虽然也要动动脑筋使操作更准更快，但很少涉及需要深入了解复杂的电算机的脑力劳动。如果连求操作得快而准都不想，自然愈用愈成了机械式反应，变成电算机的奴隶！可见启智重在促使脑发挥对复杂问题的思考并解决的作用。不去引导和促进思维，是不可能生智的！

记得中国珠算协会首任会长姜明远先生，对珠算启智说过：说珠算启智，不如说弹钢琴更合适。弹琴不单要眼看乐谱，手按键、脚还要踩，耳也要听，四肢五官都用上。（当年，我曾把这个见解在《现代珠算》上作简介）这个见解如果只是从弹琴调动全身动作来看，比脑珠算更利于所谓启智（脑发育），也有其理。但如果深入探讨：钢琴演奏家归根结蒂只在把作曲家的曲谱变成所要求的音乐，而不同于珠算是在解题的同时需动脑筋想算法并求又快又准。更重要的是珠算本身就是一种数学，特别是与西方数学的公理演绎思想、方法全然不同的机械化思想、机械化方法为特色的数学。它需要也可能发挥数学思想，从而引导和促进思维。而不论中西数学都有公认最高启智——促进思维功能的。随着社会科学的研究也向量化分析进展，数学更成了所有科学的量化分析研究的基础，数学的启智功能更突出。

从来教育的所有课程设置都有启智功能和任务。像汉语文就是以汉字这种世界独一的方块字作为语义、语音符号。学会这些符号表示的语义、语音和书写并拼排成词、成句到作文，这是基本的智能。如要求运用汉字而智慧，就要作更多更复杂的思维，去抓对象、主题、章节、修辞等等。使语文表达的思想感情更多样，更适应不同的要求，产生令人欣赏、赞许、唱和等等效果。总之，要求运用语文达到聪明境地，对脑的思维就要求愈深入、细致、宽泛，智慧也就在这种运用中愈积愈活。总的说就是用进废退！所谓启智功能的重点就在作为启智的人和事物，都得起引导和促进受方的思维能力上。

随着现代电子产品的多样和普及，一些人以为只要是电子产品就必然使接触这类产品的获启智而聪明。于是希望孩子聪明的就不惜大把花钱买遥控飞机、汽车以至手机等等给孩子玩。我国传统的九连环、七巧板等形象简陋古朴的玩具被摒弃。从开眼界长见识来看，电子玩具无疑优于传统。但说到启智，九连环、折纸、控塑泥、扎风筝、绘画、下棋、积木、七巧板、鲁班锁等却扎扎实实引致并促进孩子去解连环、去拼排图象，去动手劳作，从而促进脑作不同层次的思维，而且其变化大，要求的思维也逐步深入，才真正起启智作用。电子玩具一般只让孩子知道有这回事、新鲜，但除了机械地照规矩按电纽，并没有多少需动脑筋的，因而不起促进也无从促进对电子科学的思维。这和电算机的会愈用愈笨的道理一样。

传统汉语文教学是要教汉字形、义的文字学内容的。废科举兴学校、教育向西方倾斜，这个基础课程被摒除。然而汉文与西方拼音文字根本不同，汉字的字形结构本身就蕴含丰富，影响深远的字义、字音及排列组合等理据思维。忽视了，造成百年来对汉字文化传承的极大负面影响。以致现在一些文字工作者也不免运用时差误迭出，莫知所以。这样地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传统本具的聪明也渐湮没。汉人用汉字也不能不向笨发展起来。但愿这是我的杞忧！

从上面看似题外的话，再来看对待脑珠算启智，就是和汉语文以至儿童玩具的启智一样，由于新现象、新观念都有开眼界的最直观作用，人们也不屑对传统作什么探索，方便地斥之古旧倒显得自己非常维新。然而事物的本质毕竟起决定作用。到底有不有引致和促进思维的作用，才是有否启智作用的关键。表面的浮华、热闹甚至引人忘返。经不起求真务实的求索。

珠算（脑珠算自应包于其中）比单纯笔算的教学效果高。这是不仅理论更是几十年成百万学生的教学实验比较得出的结论，还没见哪里提出过反证。珠算的启智根本原因在它引导并促进思维。过去，人们只是把珠算看做几颗珠子记记数，自然考虑不到这些带根本性的启智因素，也就没有去发挥。

其实珠算的算就已经说出了它的内蕴在算！而算才是启智的钥匙。如果可容纳的算的需要与可能愈多、它的启智功能也就会愈大。不是这样去认识去发挥，也难怪即使搞“三算”的也认为算盘用到小学三年级也就没什么用了。这，也可能是一些同志要从脑科学方面去找珠算本身前景的原因，而多少忽略了它的真正启智在算，在数学的道理吧！我认为这类对珠算的认识，其实质和一般对儿童玩具以至汉语文等等的表现，都忽视注意其是否促进思维是如出一辙！

中国珠算为什么在笔算之前另有它引导和促进思维的功能？这在二十年来特别是近几年来我的成万字的有关文章中作了剖释。郭启庶教授更作了几十万字的阐述。遗憾的是极少人特别是关系数学教育的人没有给予审评。不然早就应该出现有理有据的反驳或认同了！

古拙简陋的算盘突出功能在可容纳的算的需要与可能超乎一般想象。像算珠作基数符号，运用累数制就表现出可以自动得和（差）的独特的数学功能。盘上有梁区分出上、下珠，又形成二元示数，这又是一项独特的数学功能。盘珠拨数必然拌生以珠排列的珠图形，于是数形联系自然而紧密结合， 这更是一般教学想做而没做到的。用珠算讲解电算，可说是自然天成。总之，如此等等蕴育了中国算盘和据之产生的引致和促进比笔算宽泛且深入的思维。所以珠算启智不是理想中的，也不是浮面的，而是与数学共生，从幼儿园直到大学都可以发挥促进思维，不断启智的功能。其深度和广度可供不断发掘。

我们的认识当然要经得起社会实践的检验。我很希望听到不同见解的反驳。据理据实地探讨这是现实与未来的需要。美国硕士生不知脑算应多少可资借鉴吧！恕我重复：启智归根结蒂在引致和促进思维。哪个具这项作用，哪个就能启智；作用愈宽、愈深，启智功能也愈大。珠算与数学天然共生，用之启智，前景无限！闭目塞听，再丰富的大脑也犟不过用进废退。有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况不学！阿门！

作者简况：湖南大学退休教师现年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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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珠算通讯》2004年第2期